阿赦

【西湖组529活动】江声带雨远来急

1.

闹钟的声音让吴邪的意识渐渐清醒，窗外的雨声愈发清晰地传入耳中。吴邪起床，从窗帘缝中看了下外面的雨势，觉得今天的行程可能得取消。

床上的叶修翻了个身，嘴里发出一声嘟囔，吴邪轻笑一声，回到床上搂着叶修睡了个回笼觉。

回笼觉也不过睡了一个多小时，吴邪又自然醒了。既然睡不着，他就打算起来洗漱做早饭。幸好两人本就没打算在外面吃早饭，昨晚回来时买了点材料，不然只能在冒雨出门和饿着肚子等外卖中二选一了。

在橱柜中找到小煎锅和盘子碗筷，仔细清洗后，吴邪开始煎鸡蛋和培根。没有必要也没有条件做丰盛华丽的爱心早餐，他将煎蛋培根放到最底层的面包上，上面铺一层生菜，再拆一小包榨菜撒上去，最后盖上顶层的面包，就做好了一份“中式三明治”。把冰凉的盒装牛奶放进热水里泡着，吴邪回到卧室去叫叶修起床。

叶修十分不情愿地缩进被子里，想起自己昨晚一时大意答应了早起，又从被子里拱出来，待听到雨声，顿时大喜，一双望向吴邪的还沾着眼屎的迷蒙睡眼中充满了“外面这么大雨肯定不能出门了不如继续睡觉吧”。

然鹅吴邪莫得感情，冷酷无情地掀了叶修的被子。室内温度只有十几度，叶修冻得一个哆嗦，立马朝被子滚过去，企图把自己卷成被子卷。可惜这个美好的想法还没实现，就被吴邪武力镇压。最后叶修还是老老实实地起床了。

这家民宿的老板很有想法，在面朝长江的窗边放了桌椅，让人能悠闲地欣赏江边景色。天气晴好的时候能看到桥上车来车往，江对面高楼林立、群山环绕。而现在一切都染上了灰蒙蒙的雾，天上阴云密布，一切都影影绰绰，看不真切。稍稍开一点窗，潮湿气和雨声一起争先恐后地挤进来，裹挟住整个人。

吴邪把牛奶从热水中捞出来擦干，递到叶修目前，叶修把裹着自己的薄毯分了一半给吴邪。两个人就这样望着江，听着雨，安静地吃早餐。

2.

他们是昨天中午到重庆的，到订好的民宿修整一番，吃口午饭后，就按着提前做好的攻略出门了。

乘坐轻轨一路往南，到了涂鸦街，又顺便在四川美院里逛了一圈，感受艺术的熏陶。两个人都不是很懂现代艺术，只能以“画得好像”“好好看”“好有意思”这样贫瘠的词汇来赞叹。

路边的地摊摆了出来，吴邪一眼扫过去看到一只陶瓷狐狸，顿时被吸引了。他走过去捧起那只胖嘟嘟的眯眼小狐狸，对叶修说：“看，像不像你？”

叶修蹲在吴邪旁边戳了戳小狐狸，说：“不像，哥帅多了。”

“对着你肚子上的肉再说一遍？”

“哥的脸帅多了。”

吴邪揉了把叶修的头毛，掏钱买下了两个小狐狸。

“怎么买两个？”

“我跟你做个伴。”结好账的吴邪回头朝叶修一笑。

此时此刻，叶修觉得可以原谅吴邪说自己胖的事情了。

两人在街边摊买了煎饺和抄手，垫垫肚子后向山城步道前进。他们到达入口的时候天色渐晚，待攀登到最高处时天已经完全黑了。沿路的灯亮起，昏黄的光只够照清脚下。

吴邪牵起叶修的手，怕他看不清绊了跤。叶修左看看右看看，拿起手机咔咔拍了两张身边的人。吴邪凑过去看叶修把他拍成了什么样，这一看可真是吃惊。

照片中的吴邪半张脸被灯光照亮，棱角被光晕柔化，温和得像是二十岁的样子；另半张脸藏在阴影中，仿佛把所有见不得光的过往一并藏起。而他的一双眼，正温温柔柔地注视着镜头对面的人。

身旁的树枝，脚下的车流，繁忙的河道，不远处的另一方天地，和包裹这所有的霓虹，都成了被虚化的背景，只是一堆无关紧要的色块。唯一鲜明的只有眼前人。

气氛正合适，他们拥抱，接吻。

1748米的步道无限延伸，变成了他们要走一生的路。

从山城步道下来正好有一个公交站台，却与他们要去的方向正相反。两人无奈只能跟着导航另找一个最近的、正确的公交站台。

死宅叶修早就累得走不动路了，要求同样走了一天的吴邪背他也不人道，只能把重心靠在吴邪身上，有气无力地问：“为什么不打车？”

“我们不是要体验重庆轻轨的吗？”

“可是现在这一路只有公交车路线！”

吴邪停住脚步，瞅了瞅叶修，又瞅了瞅手机，一拍腿，“对啊！”

叶修从吴邪身上弹起来，踹了他一脚，“要拍腿拍你自己的去，嘶，手劲儿怎么那么大？”

最后两个人打车回了民宿附近，找了家火锅店吃迟到的晚饭。

火锅自然是重庆特色九宫格，一个格放一样菜，什么熟了就可一块不落地捞上来，然后再下新的菜。

油碟是重庆火锅的灵魂。两人按攻略上的指示各调一份油碟，待牛肉好了后在油碟里过一圈，入嘴，然后被辣得“嘶嘶”抽气。

浙江菜注重清鲜脆嫩，保持原料的本色和真味，跟重麻重辣的重庆菜一比简直就是小清新。正统油碟实在太油了，吴邪重新拿了两个碗，一碗各倒半碟子油，撒上葱花香菜，再兑半杯大麦茶，做好了两份不伦不类的养生油碟。

接过吴邪递过来的碗，叶修用筷子在碗里搅一搅，又嗦了口筷子，觉得吴邪在做菜上实在有些奇怪的天赋，他总能用一些看起来毫无关系的食材组合出好吃的味道。

这一顿吃得酣畅淋漓，除了中途叶修被鸭肠卡了嗓子，不过幸好最后他还是努力咽下去了，没有酿成惨剧。

吃完饭后他们在路上溜达消食。半夜十一点，街头巷尾却还在热闹。路边摊的食客吃得热火朝天，运货的工人一箱箱从车上卸下河鲜。路灯昏黄，夜风习习，吴邪和叶修牵着手，静静漫步。

3.

吃完早饭，雨势渐小，浓雾消散。

“我们一会去哪啊？”叶修一边洗盘子一边问。

“原定是人民公园，湖广会馆，解放碑，长江索道和南山一棵树。”吴邪看着手机上的备忘录，“现在都快中午了，去解放碑逛一圈吧，走到哪饿了就在哪找饭吃，快晚上的时候往南山走。”

两个人收拾收拾出了门，照着导航走。走到两栋楼之间时，叶修觉得有点不对劲，走到边上一看，自己果然不在一楼。

“魔幻重庆名副其实。”叶修赞叹。

“时间还多，想去楼里逛一下吗？”两个人都不爱逛街，去解放碑大概率就是拍个照，离天黑还早，吴邪不介意在路上多绕几圈。毕竟自由行的乐趣之一就是探索当地居民的日常生活。

两人顺着一条空中走廊进入居民楼，在曲折的楼道里找到电梯，神奇的是这部电梯并非每一个楼层都有按键，并且最低只到三楼。他们下到三楼，找到出口后发现外面是马路，而打开导航一看，如果不原路返回，要多花一个小时才能到目的地。

“还能走吗？”

“除了哥的腿，就没有别的交通工具了吗？”叶修脸都快绿了。

“我又没说一个小时都是走路，只要走半个小时到公交站就可以了。”吴邪一副委屈的样子，可叶修能看到他身后的狐狸尾巴都翘起来了。

叶修叹了口气，自己答应的旅游，跪着也要游完。

果然他们走马观花地看了一圈步行街的店铺，跟解放碑合个影就算是逛完了这个景点。

路边有卖金西梅的，他们都没见过，就买了半斤尝尝鲜。塑料袋拎到手里吴邪就知道斤两不对，不过他也没声张，出来玩的，就是花钱买开心。

走了半天，肚子又饿了，吴邪和叶修找了家人不太多的店，点了两份抄手。等饭的时候，吴邪问了洗手池的位置去洗金西梅，好在路上当零嘴吃。洗完后抄手正好上桌，两个男人几分钟就各吃完一份三两的抄手，还有肚子在街边摊买烤鹌鹑蛋吃。

吴邪喂了颗金西梅到叶修嘴里，看着叶修没嚼两下就皱起了整张脸。

“怎么了？很难吃？”

叶修皱着眉咽下嘴里的东西，立马灌了半瓶水，这才缓过来：“甜死了，比新疆哈密瓜还齁！”

“是吗？”吴邪拿起手机搜索金西梅，发现它是将普通西梅削了皮，添加糖精香精渍出来的果子。他正跟叶修讲着自己搜到的东西，猝不及防一颗果子被塞进他的嘴里，随即一股甜味弥漫开了。

“就你鸡贼，想先百度再考虑吃不吃，没门！”叶修跑走前还抢了吴邪的水。

这颗果子确实甜得过分，不过他还是努力嚼吧嚼吧咽了下去，然后准备去修理修理叶修这个小兔崽子。

被修理后的叶修蔫头耷脑地背着两个人的包，拉着扶手，而吴邪一身轻地坐在叶修面前的座位上。轻轨正在过江，叶修突然喊吴邪：“老吴，看你身后！”然后趁着吴邪回头，把两个包都丢在吴邪身上。

在轻轨上不好发作，吴邪决定记下这次事情，日后再报复。

他们本来打算坐长江索道过江，但是人太多，而且看起来观景体验不是很好，就放弃了，转而乘坐轻轨。到站后又换乘公交车，再剩下的路只能靠走了。好在南山只是座矮山，登上观景台的路不算艰难。

看着身边一辆辆路过的私家车，叶修的羡慕之情溢于言表。

“老吴，为什么我们不是自驾游？”

“小叶，因为开车会错过很多细节。”

“吴叔叔，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来旅游？”

“叶小朋友，因为我爱你啊。”

向来脸皮厚的叶修被撩到脸红，默默加快了脚步。

到达观景台时天早已全黑了，但是因为早上的暴雨，空中密布的浓云被映成红色，对面的霓虹灯也拢上一层薄纱，看起来仿佛戴着蒙了灰的眼镜。

如若天气晴朗，对面的景色应是万里无云，五光十色。可生活不会永远按计划来，所以只能从计划之外的意外事件中寻找乐趣，不然生活该是多么颓丧苦闷。晴有晴的好，雾有雾的美，只要是对的人，什么都是美景。

歇了会脚，拍了圈照，两人准备下山回去。坐在轻轨上时算好时间点一份外卖，到达民宿的时候刚好送到。一点点的小幸运，作为一天快乐旅程的收尾，也不赖。

进门拖鞋换衣服的时候外面又下起雨来，于是叶修把外卖盒放到了窗边的桌子上，又从卧室拿来早上披的毛毯。吴邪打开饮水机开关，然后凑过来和叶修挤在一起。

“你看，那个方向，就是我们刚刚在的观景台。”吴邪给叶修指了一个方向。

“你站在桥上看风景，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。”叶修有感而发。

“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，你装饰了我的梦。”吴邪接道。

“行了行了，诗都背错，吃你的肉吧。”叶修把一串烤五花肉塞进吴邪嘴里，顺便把手上的油蹭到他脸上。

只见吴邪眼神一变，在叶修企图逃跑前用腿脚锁住叶修的腿，往刚吃完咸的东西的叶修嘴里塞了颗金西梅。叶修想吐出来却被吴邪捂着嘴，想拿水杯但是根本够不着，终于急中生智舔了口吴邪的手心。但是没想到吴邪根本不为所动，叶修值得老老实实吃了嘴里的果子。

确认叶修咽下去后吴邪松了手，还贴心地递了杯水。叶修眼神哀怨，但只能默默咽下自己酿成的苦果。

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，一滴滴雨水落入江中，溅起小小的水花，又消失不见。气温降低，雾气渐起，不知道明天的天气又会如何？